本报记者 何 勇 白皓元 周亚军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14年12月02日 12 版）
近几日，伴随着强冷空气带来的气温骤降，保障供暖成为重要民生关切。然而，供暖又是导致雾霾天气的重要原因之一，在许多地方，供暖季往往成了重污染季。既要保暖气又要保空气，两难问题如何破解？
进一步看，保空气质量，天平另一端不仅仅是供暖。采取严格的环保措施，就业、收入、出行等民生各方面，不同程度都会受到影响。这个钢丝又该怎么走？
记者在黑龙江、辽宁、山西、河北等地调研，一些新技术、新模式已投入运用，新机制也在建设中。
“整整挨了10年冻，这次终于住上了暖屋。”哈尔滨市道里区正阳花园小区在这个冬天告别了小锅炉供暖，业主赵女士挺高兴。
12月初，北方地区都已基本进入供暖阶段。与此同时，许多北方城市的空气质量也比供暖前有所下降。既要保暖气又要保空气，各地面对两难课题，是如何出招破解的？
采暖期空气质量总比非采暖期差很多
暖气与空气之间的关联，并非臆断。有专家指出，东北多地出现雾霾天气，冬季供暖是重要原因之一。中国环境科学院副院长柴发合表示，采暖期的空气质量总比非采暖期差很多，这是北方城市的普遍现象。
作为中国最北的省会城市，哈尔滨每年有6个月的供暖期。自10月20日供暖以来，哈尔滨市空气质量出现了较大波动。
哈尔滨市副市长丛科明指出，哈尔滨能源结构以煤炭为主，煤烟型污染成为大气环境污染的主要特征。哈尔滨每年工业和采暖期用煤量高达近3800万吨。近两年，随着供暖期大气污染物排放量大幅增加，冰城多次遭遇雾霾天。
黑龙江省环境监测处工作人员表示，目前清洁能源在黑龙江省整个能源结构中的比例仍然很小，想要改变整个能源结构需要多方努力。
作为以煤为主的重化工城市，太原市供暖与空气质量的矛盾也很突出。“冬季是太原污染最重的阶段，环保工作的压力也最大。”太原市环保局相关负责人坦言，“城中村和城边村供暖季要比非供暖季多烧200万吨燃煤。冬季电厂燃煤也要比夏季多烧100万吨。加起来，一个供暖季全市要多烧300万吨燃煤，相当于一个特大型煤矿一年的产能。”
去年，太原市PM2.5的来源为：燃煤39%、扬尘28%、机动车尾气尘21%、挥发性有机物9%，表明太原市环境空气颗粒物的污染类型属于燃煤、城市扬尘和机动车混合型污染。太原市空气质量达五级、六级重污染的有42天，多出现在供暖季。
依靠“煤改气”等方式，提高供暖质量
“你摸摸这暖气，烧得都烫手。以前睡觉要插电热毯、盖棉被。现在好了，室温20度，不用担心挨冻。”赵女士对记者说。
为了让群众能过个暖冬，供暖的质量必须要有保证。保得住温度是底线，留得下蓝天是目标。
在哈尔滨九洲电气公司的车间里，原来挂在墙上的一组组暖气片，已被挂在房顶上的一个个管道取代。工作人员介绍，这是远红外天然气采暖辐射器，连接着进口的天然气锅炉。一台造价20万元的天然气锅炉，可为8000平方米的使用面积供暖，温度还能自由调节。
今年，九洲电气公司投资600余万元进行“煤改气”。现在，2万平方米的厂房，只用4台天然气小锅炉供暖。一个冬天下来，供热费用可以比烧煤时减少60%，在保证供暖质量的同时，还能大幅减少污染物排放。据哈尔滨市供热办介绍，今年全市还拆并10吨以下的燃煤小锅炉240台，新增集中供热能力1500万平方米。
在“煤改气”方面，太原正在加快燃气管网建设，力争用3年时间实现市区燃气管网全覆盖，对市区剩余的常年运行的燃煤锅炉，全部实施清洁能源替代。
不过，太原的一些土锅炉改造成燃气供热后，虽减轻了环境污染，但经济成本有所增加，一些老百姓表示经济困难，希望能改回小火炉。就此，有关部门表示，太原市政府在着手准备焦炭厂改造煤制气、焦制气气源厂，以解决气源不足、天然气价格较高的问题。据悉，目前煤制天然气、焦制天然气的技术已相对成熟，能源大省山西完全可以通过煤炭、焦炭、焦炉煤气转化天然气，为全省清洁能源发展提供支撑。
而为彻底解决当前供热面临的热源不足问题，2016年，太原将投资50亿元建设长距离输热管道，新增8000万平方米的集中供热面积。届时，市区范围内的数千台小锅炉、小火炉，将被清洁供热取代。
用技术优化供暖模式，从源头控制污染
为了在保得住温度的基础上，还能留得下蓝天，各地也在积极筹划下一步的行动，朝着“暖气与空气可以兼得”的方向迈进。
作为我国最早确定的地源热泵试点城市之一，沈阳大力推广地源热泵供暖，应用面积已达6000万平方米，占全市供热总面积近1/3，年节约标煤137万吨。
此外，沈阳还推行粉煤炉新工艺试点，减少排放。“传统锅炉烧煤，这种炉子烧粉碎的煤灰，平均燃烧效率由65%提高到90%。”城市公用集团董事长孙连政介绍，“热源运行时，整个生产过程全部处于密闭状态，无煤灰、煤烟，基本上对空气没有污染。” 而沈阳城市公用集团，计划用3年时间投入20亿元，完成对现有老、旧、小、散锅炉房新型高效煤粉锅炉系统改造任务。2013年，沈阳城市公用集团投资4.7亿元，引进新型高效煤粉锅炉技术，建设了沙河2号、高官台等8座热源，采暖期节煤量30%以上。
“拆小并大”热网改造、“节能暖房”等工程，也被沈阳列入为城乡群众办实事重要内容。
“拆小并大”工程中，沈阳市共计关停锅炉217台，联网供热面积900多万平方米，供热质量进一步提高。每个采暖期可节约煤炭9万吨，减少烟尘排放量7200吨。小锅炉拆除后的供热面积全部由区域一体高效热源承接，供热污染物排放明显降低。
“节能暖房”工程中，沈阳市改造小区面积400万平方米，涉及居民6.6万余户。由于房屋外墙加装了保温板、重新更换了单元门窗，热损失大幅度降低，小区锅炉房能耗下降40%以上。小区用户室内温度平均提高4至5摄氏度，老百姓也得到了“节能暖房”工程的实惠。实施4年来，节约标准煤16万吨，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约49万吨。
哈尔滨这两年启动了清洁空气行动计划。“目前，我们缓解供暖造成的大气污染的最主要途径，是煤改气和拆除燃煤小锅炉。”哈尔滨市供热办供热处处长邹为群表示。
哈尔滨对10吨以下锅炉的全面整治给出了时间表，计划用两年时间将其全部拆除、并网，并采用清洁能源的办法基本消除主城区内的点式污染源。
预计2017年，供热和供气管网覆盖不到的城乡结合部区域改用电、新能源、洁净煤或再生能源，市区清洁能源使用率将提高到50%，全市煤炭占能源消费比重降低到65%以下。
近年来，太原市也着手集中供热全覆盖、污染企业关停搬迁等五大工程，并积极推进工业污染整治、土小燃煤设施和油烟整治等五项整治，从根本上解决结构性污染问题，全面改善生态环境。2012年以来，太原先后关停了8个大型工业企业、200多户小型煤焦企业。老工业城市和燃煤污染城市的痕迹，不断褪去。
